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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皆能赢,可是这一回,却败了吗小郎君,非得我嫁来福吗
月投在廊,刘浓步履缓沉,沿着木梯下楼至院中。
斗草尚在持续。
绿萝败给了红筱,正在为夜拂助阵,见得小郎君行来,软步迎上前,盈盈一个浅身,娇声道:“小郎君,咱们亦来斗草吧紫苏花”
“青葙草”
刘浓淡然回应着,身子却绕过了她,徐步而至刘氏面前,缓缓跪在地上,随后深深稽首而不起,说道:“娘亲,儿子有事”
“虎头,怎地了”
刘氏大吃一惊,儿子向来淡雅,甚少如此慎重,赶紧上前想要抚起他,而他却仍是不起。而此时,众人皆察觉有异,停止了斗草。
“小郎君,咱的了”
来福迈过来亦抚不起,心中甚惊,跟着跪在地上。这一下,众人面面相窥皆惊,瞬间便噼里啪啦跪了一地,独留杨少柳和李越仍稳稳的坐着。
月洗大地,气氛诡异
杨少柳眉间稍凝,双手微微一按膝,便要起身而避。刘浓却于此时抬起头来,低声道:“阿姐,若是不嫌,何不留下来”
两目相对,各不相让
嗯
杨少柳是何等人物,料定刘浓此举定然关乎族中内务,让她留下来,便是让她作决啊要么就此与刘氏融在一起,不然则是山水不相干
哼
暗恼,正要起身,心中却莫名生软,心道:唉,他持家亦不易,只此一回吧。
刘浓见她将身子慢慢放软,心中暗松一口气,这几年来两家已经搅在一起难分你我,若仍是隐着藏着何时是个头不如就借此机会挑明,以免日后再生事端。不过,今夜只是个开头,彼此心照不宣便可,尚另有要事呢,遂朝着刘氏再度扣首道:“娘亲,儿子有一请”
刘氏心中既是怜惜且带着忐忑,赶紧道:“起来再说,不论甚事,娘都依你”
“谢过娘亲”
刘浓拂袍而起,看了一眼跪作满地的人,正好管事的皆在,遂漫声道:“我华亭刘氏起于秋毫之末,得各位相助始有今日。然,路尚远,不可滞步不前,不可因石而绊。家有家规,族有族法,凡事需得有令则行,有例则循,方能不绊不滞。刘浓身负诗书而不敢怠慢,家中事体便不能逐一过问。是以,在此作决”
来福大声道:“小郎君,但请吩咐”
众人皆随
“嗯”
刘浓深深吸得一口气,眼光缓缓掠过场中,在人群边缘寻到碎湖,她跪于地上双手叠在腰间,不论神情或是仪态皆是雅宜适中。
微微一笑,朗声道:“事有从权,事不避嫌,碎湖你起来”
啊
闻言,碎湖险些惊呼出声,小郎君要干嘛呢为何叫我心思瞬息数转,暗中镇住心神,不着声色的欠着身子徐徐而起,轻声道:“小郎君,碎湖在”
刘浓道:“即日起,庄中内外务大管事,由碎湖着任。”
话音一落,静默。
六年来,华亭刘氏只有外事而无内事,一则是初始内事太少,只有刘氏母子和两婢;二则是士族初建,众人眼光皆在外,未顾及于此。可是如今,不算杨少柳的人,单是刘氏一家,大婢便是六名新晋两名服侍刘氏,小婢则近三十,仆妇亦有四十来人。几近百人服侍刘氏母子与杨少柳,若再不立个章程,没有管事拿辖,日后若刘浓再娶妻增人,定乱。
以往,碎湖隐为六婢与众小婢之首,余氏为仆妇之首;然自从刘氏将绿萝指派至刘浓房中,碎湖便避嫌不再管内婢之事只顾外事钱粮。刘浓本不愿过问此事,想借此煅煅碎湖,可是今日是巧思,明日则会是谁呢人多心多事多,需得为碎湖正身正名啊且立法,不在罚,只在引以为戒尔
刘氏愣住半晌,心中颇是犹豫,若是全交由碎湖一人打理,那日后新妇入门咱办啊,当即道:“虎头,内事是该设个规矩,可是日后新妇”
“娘亲”
刘浓笑着上前扶住她,柔声再道:“娘亲,规矩若无人掌罚,便不成章程。儿子离及冠尚有两年,而后亦未必便会立即娶亲,若待那时再谈规矩,难保不出差池。此事若由阿姐操持最适合,可是”言至此处,望向杨少柳,意犹未尽也
闻言,杨少柳细眉一挑,淡声道:“汝休言,我,不擅,内事”
知你不愿
刘浓洒然一笑,为难道:“娘亲,您看”
“哦,柳儿可否”
刘氏看一眼杨少柳真盼其点头,可是后者却偏着头不言不语,依依不舍的将眼光挪开,暗怪自己啥亦不懂,不能替儿子分忧,连内事亦得操心。叹得一口气,拍着他的手道:“好,好好,便依你。只是以后新妇进来,咱们亦得给别人个说法才是”
刘浓喜道:“谢过娘亲”
来福听得小郎君随了心意,便疾步上前朝着碎湖礼道:“见过大管事”
“来福哥”
碎湖羞红着脸,哪敢接他的礼,侧身避过浅身还礼。谁知各婢见此事已定,纷纷上来见礼,便是罗环亦按着刀微微阖首。就连她的娘亲余氏亦要行礼,吓得一把扶住,嗔道:“娘亲”
余氏不理她,弯身道:“见过大管事”
满月已歇,鹤纸窗犹透光。青铜雁鱼灯燎着火苗,仿若有灵。
外室,青丝履软在床榻。
床上的碎湖眨着眼睛,翻来复去睡不着,心道:小郎君让我做大管事,娘亲说做大管事则需搬出小郎君的房间,真是这样么可是我不想搬呀,我是小郎君的近婢,怎么可以搬出去呢。
侧身看向对面绿萝的床,她似乎已经睡了,又想:我若是搬出去了,她定会爬上小郎君的床那我该不该做这个大管事呢我若是不做,小郎君定会生气的
想着想着,叠手叠脚的下了床,悄俏的将珍藏着的画拿出来,歪着头看其中大大的两个符号,幽幽叹得一口气,还是不懂啊
“碎湖”
内室传来小郎君的声音,赶紧把画藏好,悄然走进去,却一眼便见小郎君穿戴整齐的迎面而来,微笑着问:“睡不着”
“嗯”
碎湖低着头,轻应。
刘浓见她脸颊红着,头发亦松了,显然是在折腾,遂笑道:“若是睡不着,便随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