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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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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几乎颤声道:“不知府上是”

“是家祖西去了。”林克鸣这才显露出悲戚之色:“家父结庐守丧,不在府中。”

徐元佐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道:“还请世兄快带我去。”

林克鸣暗道:父亲说徐元佐是个命世之才,如今看来倒是挺懂礼数。

他叫了下人,准备了需要用的器皿、素食,前头引路带徐元佐去祖父墓地。林大春便是在墓地旁边搭了个茅庐,只有一张木板做床,一床薄被。这茅庐连个门都没有。顶上稻草稀疏得可以看到夜空中的星星。幸好这里是南海之滨,若是在北方,住一晚上就得冻死。饶是如此,在寒冬腊月之下,在这茅庐中生活也是很煎熬人的。

从古礼而言,三月而葬。然后初哭,行虞礼。虞礼就是安魂的祭祀之礼。三次虞祭之后,行“卒哭”礼,献食举哀于灵座以后就不再哭悼了。卒哭十一次之后行“阳礼”,将神主迎入祠堂。礼毕将神主移回原处。丧后十三个月至十五个月举行“小祥”、“大祥”礼。再七个月后举行“谭礼”,意为悲恸的心情可以稍安。

整个流程一共是二十七个月,但还算作三年。所谓丁忧三年,其实也是二十七个月就可以起复了。不过对于已经归乡的官员而言,居丧三年往往要超过三年。以表自己的哀思。大明虽然也号称以孝治国,相信内孝于亲方能外忠于君,但是高祖皇帝在制定律令的时候,大幅度削弱了居丧违禁的刑事惩罚相对唐宋而言,明人居丧的法律规定较为灵活,所以明朝也就很少出现居丧十几二十年的孝子了。

徐元佐在来的路上,问了丧期,知道林太公已经走了四个月。对于许多人而言。这时候也就可以“生场病”,然后搬回家去住了。而林大春是真的悲恸难耐。住在简陋的茅棚里,每日一粥一汤,不沾半点荤腥,更遑论酒菜了。

徐元佐见到林大春的时候,简直认不出来这位老师了。当年在绍兴面试,林老师是朝廷大员。衡量一省文章,气度非凡。如今身穿薄得可以看到肋骨的麻衣,整张脸都凹陷下去,紫黑一片。这种吃不肯吃,睡没法睡。连衣服都不穿暖和点,整日里还要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自虐行为,将要持续整整三年。

徐元佐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这分明是要跟着一起走的节奏啊

“老师”徐元佐滑步上前,膝盖一软就跪在了林大春面前。他看到林大春眼中的悲哀,心中一抽,想到了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亲母亲,悲从中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徐元佐一直压抑着的情感,被同样真挚的父子之情所牵引,触发了极大的共鸣,泪涌如泉。

林大春瘦得如同柴火棍似的手臂扶住了徐元佐,晃了晃身子,定睛辨认才认出是自己点的案首。他声音嘶哑,哽咽着说了两个“好”字,眼泪已经流满了整张脸,就差与徐元佐抱头痛哭了。

林克鸣在一旁看着也是轻轻拭泪,暗道:父亲这么多门生过来探望,就这位相公最是情真意切了。

罗振权从未见过徐元佐如此情绪流露,简直叹为观止:佐哥儿竟然也有这般心情还道他是铁石心肠呢莫非是作伪恐怕不会,作伪哪能真到这般程度

徐元佐的情绪控制能力极强,发泄之后很快也就能收住了,并且尽量不再去与林大春产生共鸣否则真是两人从白哭到黑了。更何况他只是暂时回不到原来的时空,并不是阴阳两隔,总有些盼头。

“老师,节哀顺变。”徐元佐悲声劝道。

林大春良久方才收住,道:“你如何来了”

“本是赶在年尾前,给老师拜年,却遇到此事。”徐元佐道。

林大春眼睛通红,炎症破重,道:“使高新郑不复挤予,予安得有今日哉。”此言悲中带喜,更见孝子真情。

徐元佐连连点头,道:“得以尽天伦之情,比之丁忧奔丧已然是万幸了。”

林大春深以为然,一时间与徐元佐抱臂而叹,不知说些什么。

徐元佐反应快些,叫林克鸣过来奉餐。林克鸣这才上前,从食盒中取了一碗米粥,又有一小碟酱菜,奉给父亲。林大春微微摇了摇头,推开温热的米粥,道:“食不下。”

徐元佐真替他担心起来,道:“老师,若是不保存体力,后面的丧礼怕是行不得了。”

林大春还是默默摇头。

徐元佐看看林大春的嘴唇上已经干裂得脱皮,身体也有些脱水的症状,不管跪地哭求的林克鸣,出了茅庐,对棋妙小声道:“你去烧些水来,里面稍稍放些盐和糖。三糖一盐。以稍稍着味为度。”

棋妙记在心里,连忙去找人烧水调配盐糖水。

这是种盐糖水最能迅速补充能量和水分。想来以林大春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都不会在意到口感问题。

过了片刻,棋妙端着水来了。

徐元佐分出一点,自己尝了尝,甜中带咸。倒是正合适。他进了茅棚,见林克鸣还捧着米粥跪在父亲面前,而林老师已经面露厌恶。他上前与林克鸣并肩跪下,道:“学生徐元佐拜见老师,且以水代茶,求老师全学生敬师之礼。”

林大春是礼教中人,自然不会令徐元佐失礼。他勉为其难接过杯子,见里面果然是清水,方才凑近口中喝了两口。

人在悲恸之中的确容易忽略饥渴。但人体缺水就要补水却是身体本能。温热的盐糖水入口,姑且不说味道如何,光是这水分刺激舌苔,滑过干涸的喉管,刺痛中带着渴望,便叫林大春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

徐元佐已经又端了一杯:“再敬老师。”

这回林大春有些迟疑,但是终究抵不过本能,伸手接了杯子。他只是因为父丧而悲痛。并不是要寻死。不思饮食是心理反应,现在饥渴复苏是身体反应。并不矛盾。

徐元佐等林大春喝完,敬了第三杯。所谓事不过三嘛。

林大春三杯盐糖水入腹,明显有了精神。胃囊被水一冲,食欲也就升起来了,林克鸣手中的米粥总算被他接了过去。

林克鸣再看徐元佐的眼神之中已经带了敬佩,以及些许的感恩。因为父亲林大春在外做官的缘故。他跟着祖父的时间反倒更长些。祖父逝世时,他也是痛苦得撕心裂肺一般,可是父亲要守丧,各种杂务都要人主持,母亲年纪也大了。只有他上下奔走。如此一来,反倒容易从悲痛中走出来。

林大春吃了酱菜米粥,露出了明显的倦色。徐元佐又劝老师上床打坐,默诵经咒。林大春盘膝坐到床上,眼皮已经止不住地合拢了。徐元佐与林克鸣两人小心将林大春躺平,盖上了被子方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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