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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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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妈要回学校,傅敬言,你少管我”

“杜宇潮,你他妈冲我发什么神经,你当我乐意管你啊,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分得清主次轻重么”老傅以牙还牙,也是脏话连篇。

“我分不分得清主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滚我远点”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那车子便瞬间启动了。

平白无故地遭受了一顿谩骂,老傅更觉自己无辜,他指着已渐远去的出租车,狂喊道:“杜宇潮,早晨的饭你是就着炸弹吃的吧。你自己自生自灭算了。我他妈就是犯贱。靠。”

老傅气势凶猛地正要离去,忽然被脚下一块石头状的东西隔了一下,他心中暗暗骂道:“人倒起霉来,连路上的石头都跟你过不去。”可他仔细定睛一看,那不是石头,而是一只录音笔,兴许是刚才杜宇潮甩脱他时掉出来的,他弯腰捡起来,又觉得杜宇潮方才怨怒的火气应该是事出有因的。

杜宇潮掏出了上次见过章大森后,留给他的名片,他说过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地,他跟司机念出了那上面的地址。他猜测,林鸢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他。仔细想来,林鸢性情的转变好像就是从见到章大森后开始的,起初他只不过以为那是她晕血的反应,现在他不知有多悔怨自己那时的粗心大意。

从林鸢的家到他住的医院,是很近的路程,怎么林鸢在录音中说坐了很久的公交车这一切,难道是章大森早有计划好的么如果正如他推测的那样,那另外的四个人,章大森应该是认识的,他要立即找到他,问清楚当年发生的事,他到底是因为怯懦才逃避,还是他本就是参与者,是个帮凶,他还要问清楚,那些人到底都是谁

他来到了工地,放眼望去,漫天黄沙飞舞,挖掘机发出不间断的轰隆隆的声响,耸立的高楼框架已搭建好,像是人类的骨骼。他朝着众人聚集的地方走过去。

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人躺在众人围成的圈中。他冲进圈内,辨出了那人的容颜,虽然是血淋淋的,可还是能够确认,他就是章大森。

此时,他是个医生,而躺在地上的,只是个伤者。内心有个强大的声音不断跟他强调着。

他轻声呼唤着伤者的名字,看他神志是否清醒。他让围绕的众人都散开,让出一个通畅的环境。他问询在场的人伤者受伤的来龙去脉,在救护车抵达之前,进行基本的急救。

从十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为救一个因操作不当而濒临危险的工友。

全身多处骨折,胸腔、腹腔内部出血,呼吸微弱,脉搏偶有停止,意识不清,处于昏迷状态。

这样的惨状,若是能活下来,也算是个奇迹,可惜奇迹不经常发生。

、第三十四章 弥留之际 彼岸无涯

在那段录音中,林鸢说她曾经梦见过亲眼看着恨透了的那个人在她眼前挣扎着死去,她觉得这是件无比痛快的事情。可杜宇潮想告诉她,在现世中,其实那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因为他刚刚亲身经历过这些。

大概是急诊室中充溢着死亡的沉郁之气太过压抑,他一个人走出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在露天的长椅上坐下,虽然换了一个地方,不过还是从一个阴云笼罩的地方到了另一个阴云笼罩的地方而已。此时夜幕已降临,广袤的天空中晕染着浓重的漆黑,就连一颗星星也无点缀其中,月亮也更是被这团黑云淹没了,只剩下地面上的几盏明灯散发着的光亮来与之对抗。自不量力的斗争,不过是殊死一搏罢了,犹如人类与死亡的关系,到头来,不过是从此岸走到彼岸而已。

他身上沾染的血渍还未凝固,可血渍的主人却已走向彼岸。他眼睁睁的看着章大森的心电图,从波浪线逐渐平缓伸长成为一条直线,白布将他全身覆盖之时,杜宇潮深刻的体会到,即便是在医学昌明的今天,也很难避免人类在死神面前的脆弱无力。他很难诠释出自己亲眼看着这一幕时的心绪,急诊室中的死亡对他来说早就屡见不鲜,但认识的人中,而且还有着这么深的瓜葛的,还是第一个,谈不上难过,却也并不舒心,快意就更无从说起。那个人终是连同他想要知道的秘密,一起长埋地下,死亡对那个人来说,也许是种他期盼已久的救赎,用一种在他人眼中相对高贵的方式结束生命,这是上天的赏赐,可以用他的命去换另一个的命。

“林鸢,是我今生最对不起的人。”这是章大森在弥留之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他们在送往医院途中的救护车上,章大森用打颤的手缓缓摘下戴在口上的氧气罩,如回光返照一般,扯着他的衣角。他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听着这句无力的,还要靠些联想才能理解的话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鸢遭受苦难的日子,章大森又何尝没有活在懊悔的深渊中,早就万劫不复,注定要用尽余生来忏悔他犯下的罪恶。可见,恶贯满盈之人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但如果一个人还没有恶透顶,那么仅存的点点善念会成为他此生难以摆脱的魔咒,那感受也同样是生不如死的。

随其缘对,善恶终有报。即便是施难者已接受死亡的惩罚,而对于受难者而言,原谅,仍然是件很难的事情;放下,似乎又是一件更难的事情。可人都不在了,又怎么恨得起来所以,永远都是活着的那个才最是难熬,当真是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一想到林鸢,他不禁黯然神伤起来,他不知究竟还能为她做些什么。他忽然想起那个雨夜他们在宿舍中那场怒不可遏的争执,那句他说出口的对她有些偏激的侮辱,可是现在想来,那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诋毁,一语戳到她埋藏最深的苦楚。或许他们相爱的路从一开始就太过顺利了,以至于接下的路只能是险峻蜿蜒,荆棘密布。正如人生一样,顺境和逆境总是守恒的,喜忧参半,要么苦尽甘来,要么乐极生悲。还是觉得有些磕磕绊绊,细水长流的好。

“原来你小子在这啊。”鬼见愁在他沉思之时坐到长椅的另一侧,接着说道:“你胆可真够肥的,毕业答辩那么大的事,都敢放你导师的鸽子,还想不想当医生了。”作为此次医学院硕士毕业答辩小组成员之一,他自然知道杜宇潮没参加今天的毕业答辩。

杜宇潮往旁边看了一眼,复又耸拉着脑袋沮丧地说道:“当不当医生又能怎么样,反正我谁都救不了。”无论是谁,章大森也好,林鸢也好,死了的他救不了,活着的他也治不好。

“我现在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屁孩,成天不知道脑子里都净瞎想些什么。受到不丁点打击就一蹶不振,还玻璃心脆弱得要命。”鬼见愁最看不惯年轻人多愁善感的样子,把自己标榜地跟个痴情种一样,忍不住奚落道。

“你都不知道我到底受什么打击了,凭什么说我玻璃心。”杜宇潮驳斥道,觉得这是不知内情的污蔑。

“这还用问么你们这些小屁孩还不就只会为情啊爱啊的事情要死要活的。”过来人看事情总是能够正中要害,不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杜宇潮听后,不屑回答。鬼见愁的话虽糙,但理却不糙。

“呀,看来我还真蒙对了。”这是一句谦虚的话,他又猜道:“怎么着,听你这意思,你这是要弃医为红颜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脚下的这条路太难走了。”他转头看着这个平时私下被称为鬼见愁的人,此人姓唐,他问:“唐老师,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捷径可以走啊”他指的是跟林鸢未来的路,有些举步维艰。

鬼见愁老唐最讨厌自暴自弃的家伙,他嘲笑地说道:“小屁孩,这条路你才刚走到哪啊三分之一都不到吧,就想投机取巧了我告诉你,往后的路只会比现在更难走,而且没有捷径,你还打算停在这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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