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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张嫣和木语菱如今都在王府的天地坛,到了之后。朱平安不敢贸然觐见,便守候在外边等候。不大会的功夫。木语菱和两名女官搀扶着张嫣走出来。
已经是年末的天气,这几日,大旱的情形略有好转,天上竟然飘起了许久不见的雪花。虽然并不大,但却给久旱的山东百姓带来了希望。
下得天地坛,便看到朱平安侍立在寒风里,张嫣顿时有些心生迁移,连忙招呼着将朱平安让到暖阁就座,朱平安却是谦恭端正,礼节丝毫不敢怠慢。
看着朱平安硬是行完大礼,张嫣却是笑了起来,“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论起备份来,恐怕予也要称呼你一声长辈呢。却为何如此拘谨,你们两口子啊,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谦恭谨慎”
“法礼所在,臣不敢轻慢”
就座下来,张嫣命女官送上热茶便吩咐她们到外边等候。暖阁中只剩下她和朱平安夫妇三人。
以往都是依礼觐见,倒是没有此时来的轻松。张嫣也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朱平安,忍不住便点点头,“你的母亲予未曾见过,倒是与你的姨母却是有一面之缘,真是太相像了”
提起沈青荷,见朱平安夫妇两人有些紧张,张嫣这才连忙解释道:“不要担心,青荷夫人也是予敬重的人,她对先帝一心一意,却始终未曾得到一个名分,对此,予一直心存愧疚。其后,青荷夫人和沈逍先生更是为了清除阉党以致成仁,予更是悲痛欲绝。”
张嫣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一身素罗锦衣,衬托的整个人清丽脱俗,但自有一股威严庄重的气质在,说起这些往事,两只眼睛不由得变得通红,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说起来,张嫣倒是有大半都是在自伤心事。天启皇帝在位的时候,迷恋木工,连年不上朝,更是对后宫之事不甚关心,虽然与自己还算琴瑟和谐,但在魏忠贤和客氏的算计之下,张嫣却是没能如愿诞下一名皇子。朱由检登基之后,张嫣虽贵为懿安皇后,但却只能与孤单寂寞相伴,常守宫中。
反倒是到了山东之后,却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有和平安喜乐。当日里要不是王承恩瞒着崇祯皇帝,安排朱平安接着她来到山东,恐怕如今的张嫣也早已经香消玉殒。
之所以不肯再跟着朱慈烺去南京,其中的原因有两个方面,一则是张嫣对目前的生活颇为满意,不想再回到宫中做一尊任人摆布的泥塑木偶;另一则是张嫣历经天启、崇祯两朝,早已看穿世事沧桑。朱慈烺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其人继承了继承了崇祯皇帝的性格特征,从内心来讲,张嫣并不看好朱慈烺能够中兴大明,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国破家亡的惨祸。
对于朱平安张嫣则是怀有一众很复杂的情感,朱平安能排除万难,按照王承恩的嘱托,将她带到山东来,按照太后的礼制来奉养,张嫣自然是记在心中,但另一方面,却不能否认,朱平安的姨母却是自己的丈夫最爱的女人,这对于曾经是一国皇后的张嫣来说,无疑还是具有一定心里抗拒的。
可说白了,张嫣目前是寄人篱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清清楚楚的。就拿今日来说,木语菱所托付的事情,对于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何不顺水推舟呢
张嫣仔细想好了措辞,这才开口说道:“语菱今日此来,却是为了你予也听说,当日在久山镇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姑娘为了你,不惜以身犯险,万军虎视之下,竟然狂奔至码头为你送信可有这样的事情吗”
朱平安万万没想到张嫣竟然是为了邢沅将自己召来,更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的妻子,偷眼看去,木语菱的脸上却是恬淡自然,没有一丝的异样,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张嫣接着说道:“那姑娘是媺娖身边得用的人,一路来到山东也吃了不少的苦,还拼死将昭仁公主也送了回来。她的事情,予听媺娖来信中也提起过,那姑娘数年之前便对你一见倾心,至今仍然无怨无悔,确是难能可贵。语菱今日来求予,便是要让予出面,给那姑娘一个良人的身份,好让你能顺顺利利的将她纳入门中。”
“这个”朱平安顿时一脑门子汗,脸色也变得通红。
早在崇祯十年,自从和邢沅相识以来,朱平安便感受到她内心中对自己的情深意重。历史上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再也不复存在,她也从陈圆圆变成了邢沅,此次之后,和吴三桂这样的人再无一点瓜葛。要说对于这样女子,朱平安没有一点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每当面对自己的妻儿,朱平安却是完全没有勇气说出这件事情,以至于久山镇之后,朱平安也只能将邢沅丢在了蓬莱,安排人等好生伺候,却始终没能拿出一个安置的章程来。
现如今,这件事情居然被自己的妻子给扒了出来,一时间,朱平安竟然感觉到有些无地自容。
也许是察觉到了朱平安的窘迫,张嫣的声音变得愈发柔和起来,“你是宗室,更是如今山东的镇将,身份无须再言,语菱此举,便是为了你能光大门楣、繁衍子嗣,其中的道理还用得着予再解释吗”
“更何况,那位邢沅姑娘对你自然是痴心一片,这么多年来,颠沛流离,始终未曾忘却本心,单凭这一点,你再拿不定主意,对得起她和语菱的这份心意吗”
从府中出来的时候,朱平安还是浑浑噩噩,王金发早早的等在门外,看到朱平安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但木语菱就在旁边扶持,王金发却是不敢多问。
朱平安一反常态的没有骑马,而是和木语菱一同上了马车回府,面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木语菱,朱平安却是心中百感交集。
试探着握住木语菱的手,木语菱并没有推却,而是顺势倒进了朱平安的怀抱。
“你不要再问了,邢沅姑娘是个难得的好人,这些日子,我也已经将她的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不肯将他纳入府中,仅凭你的这些心意我便感激不尽。”
木语菱抬起头,但一双眼睛已然是湿润起来,“我不是个霸道的人,这辈子能有你的呵护和照顾已经是上天给我的最好恩宠。她是各可怜人,已经为你浪费了大好年华,是时候给她一个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