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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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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

说起来很奇怪,段十六记得自己刚出生时的记忆,比如身边总是突然出现的阴影、奶娘大惊失色的脸、屋外檐角窸窸窣窣的低语,还有苏如月小跑着走进来,把哇哇大哭的自己抱进怀里,那时候苏如月五岁,段家小少爷还没断奶。

他记得那个小小的怀抱有发自内心的暖意。

再大一点,他们形影不离,多亏了苏如月,她证明了小少爷不是妖怪——至少她陪着小少爷长到五岁,什么事也没发生。

除了她知道小少爷的秘密——如果那是秘密的话。

偶尔,小少爷会拉着苏如月在僻静的角落讲一些只有他看过的东西,比如黑夜里绕着他床边吵闹的小怪物,比如偶尔飞进家里盯着他看的大怪物,还有会说话的狐狸、穿衣服的浣熊和躲在谁谁家里的奇怪的人,除了小少爷对这些东西的恐惧一如既往,出现的怪物每一次都不重样。

每到那时,苏如月总是拍拍他的脑袋,笑他看太多书把脑子看坏了,笑归笑,她每次听完,都会在当晚抱着枕头跑过来陪他一起睡。

“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苏如月在黑夜里笑眯眯的看着段小少爷,眼睛像最亮的星子。

“好。”段小少爷在黑暗里用软糯的声音轻轻答应着,陷入甜美的沉睡。

一直到段十六长到九岁,苏如月快十五了,她没有再趁着夜色跑过来躺在他身边,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段十六总是一个人睡,即便有人,他也从不像渴望苏如月那样,渴望对方能在黑夜里陪自己。

他还记得最后一晚,苏如月问他最害怕的是什么,他想了许久,告诉她自己的一个梦——他梦见一片广袤明亮的天地,一颗巨大的树,他站在树下看着无数或白色、或鹅黄、或浅青的光点从庞大的树冠上随风飘去,他在静谧的时光里愣愣的看着,几乎要忘了光阴的流转。

“我站在树下,但是我又觉得那不是我…我很害怕…”

“都说小奶娃娃会记得前世的事情,说不定是你的前世哦!”苏如月浑不在意的打趣:“后来呢?”

后来,过了许久,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闻不到,但是他感觉十分熟悉,仿佛自己就是从某一个叶片上长出来,然后他听到“叮!”的一声,又清晰又遥远,他等了一会,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树干走去。

“然后我就忘了,但是我想,那里有什么的…”

“什么什么啊,”苏如月笑道:“都说你是神童,我看你啊,话都说不清楚呢。”

“我想我还会再见到的……”

“不。”

苏如月看到窗外渐渐亮起的晨曦,第一次收起了笑脸,她坐起来,拉着段十六的手正色说道:“小少爷,以后,如月晚上不可以来了,所以小少爷答应我,记得两件事情好不好?”

“你说。”

“首先,你要相信,那些从前伤不到你的无论什么妖怪,以后也伤不到你,好吗?”

“……好。”

“第二,就算你的小脑袋瓜什么都能记住,也不要记得这些,好吗?”

“好……”

“嗯!”她爬下床,穿好衣服鞋子,临走了又回过身来,在段十六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一切坏的事物都将远离你。”

段十六看着她转身离去,单薄瘦高的背影融化在清晨金黄的光芒里,那一幕定格在他心里,不管多久都未曾模糊一分。

————

除了不再跑到段十六房里睡觉,十五岁的苏如月还放弃了两件事。

苏如月漂亮,豆蔻时已经名满邹阳,她还有一副好嗓子,就连州府都有所听闻,要将她请入府里做歌姬。

但是这两件事情到她十五岁时都停止了,那年,她见到了娃娃亲的未来夫君,因为对方一句话,她再未在公共场合出现过,也再未在人前开口唱歌。

“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我将来要做他的贤内助。”十五岁的苏如月对十岁的小少爷若有似无的炫耀取笑:“小少爷都是状元了,以后也会有女子来当你的贤内助的。”

段十六没有说话,他看着她,她却懂了,笑着摇头:“你以后遇到那个人就会知道了。”

“所以你知道了吗?”他问。

“当然!再过一年,你就见不到我了。”

“我们是亲戚,为何见不到?”

“不告诉你。”少女娇笑着跑开了,十岁的小少爷还是站在原地。

但是过了一年,苏如月还在邹阳,她的夫君南下经商离奇失踪,婚期只能取消,媒婆踏破了门槛,苏如月只说要等自己的夫君,终日薄纱遮面,誓不改嫁。

又过了两年,一个婆子找到段家,在后院见到苏如月,递上一封手信和一个香囊。

苏如月喜极而泣。

那一天,她在邹阳大街小巷慢慢走着,回头看到段十六跟在身后,笑着说:“我要去照顾他,等他好了就接他回来。”

段十六递过来一小节白色的笛子:“你想家了就吹这个,我听得到。”

“好。”苏如月笑着说道,她眉眼弯弯,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如夜空里的星子。

第二天,苏如月启程南下。

在那之后的三年里,埋首书堆的段十六始终将另一段笛子放在身边,偶尔,有轻轻的乐曲突然响起,他便侧头细细听着。

除了笛声,关于苏如月的事情,他在那三年一无所知。

他心里,那个靛蓝短裙的苏如月从未离开。

第48章 愿望的诅咒(二)

关于苏如月,还有谁能比她更清楚自己的命运呢?

她记得娘亲撒手人寰时看着自己,闭眼叹息:“家道中落,父母双失,你将来若不懂为自己筹谋,这张脸只会害了你……”

那时,她只有五岁,连筹谋二字的意思都不知道,哪里懂什么未来。等安葬完娘亲,她被伯父接到家中抚养,生活那样美好,这句飘零之语便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很久以后,她在缅乡血迹斑斑的床上醒来,看着满目疮痍的自己,求死而不可得。

有人说,一个人被什么吸引,就注定要被什么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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