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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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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融躬身说道:“陛下,中书令张说交结妖人,图谋不轨,罪不容赦。其一,张说指使中书主书张观、左卫长史范尧臣招引术士王庆则入张观府中,他们夜祠祷解、占星探玄;其二,张说与僧人道岸交往甚密,道岸多入张说府中与张说妄议时事;其三,张观、范尧臣倚仗张说之势,市权招赂,擅取太原九姓羊钱千万。”

李隆基听完此话,其心中的怒火化成阴冷的眼光斜视张说。

张说听到自己的如此罪状,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说道:“陛下,他们信口雌黄,全是诬告啊。”

张说之所以如此惊慌,缘于他知道崔隐甫三人用心险恶,其所奏罪名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李隆基以阴谋起家,当时身边有不少术士、僧人、山人,姑姑太平公主也多聚此类人进行阴谋活动。李隆基即位皇帝之后,鉴于此例,遂三令五申,予以严禁。开元初年以来,多次诏敕禁止,不许百官与僧、尼、道士交往,更不许卜相占候之人出入百官之家。

张说脑中一霎时闪过这些诏敕条文,心中恐惧之极。

李隆基冷冷问道:“张说,你知罪吗?”

张说道:“陛下,那张观、范尧臣所行之事,臣根本不知啊。”

“如此说来,僧人道岸常入你家了?”

“臣宅中做法事之时,好像请过此僧人。陛下,臣知道朝廷法令,从未与术士及僧道之人频繁交往啊。”

“你既然识得道岸,又怎能说御史台诬陷你呢?”

李隆基此时对张说的不满到了极致,他不再理张说,转对源乾曜说道:“源卿,此事就由你审理吧。”

源乾曜与张说同僚多年,按常理看到张说落难,他本该向皇帝求情。他此时不多说话,出班躬身道:“陛下,张说为中书令,应由三司会审为好。”

张说脸伏在地面听到源乾曜此言,心中又是冰凉。

其实张说平时对喜爱的人甚是宽厚,甚至得了“敦气节,立然许,喜推籍后进,于君臣朋友,大义甚笃”的好评语,然对其他的人则脾气暴躁,说话刻薄。源乾曜不敢与他争权,每事皆推让之,其实其心间对张说大为不满。如今张说遇难,他不出声求情,即彰显其真实心态。

人在强势之时,虽与别人未曾结怨,然往往会挑起人们心中的嫉妒之心,其实不觉已得罪了许多人。当其落势之时,这些人多幸灾乐祸,乐见其成。

李隆基道:“此案由你主理,可会同刑部尚书韦抗、大理少卿胡珪和御史大夫崔隐甫同审。王毛仲,速将张说羁押,另派金吾兵围张说之宅。”

百官惊愕万分,不料事发突然,刚刚还好好的中书令一朝沦为阶下囚。

朝班后面忽然抢上来一人,其与张说并排跪在一齐,大声说道:“陛下啊,臣多入张说之宅,未见过其谋逆之举。崔隐甫如此血口喷人,实在奇冤无比啊。”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此人为张说的同胞哥哥张光,现任东宫左庶子。

李隆基大怒,斥道:“张说有无罪状,须审理后方知,你来胡闹什么?左右,把他架出去。”

张光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裁纸的小刀,一手拽着自己的右耳,然后挥刀斩耳,其耳朵顿时掉了一块,血流如注,其再叩首道:“陛下,臣愿割耳鸣冤,并以全家良贱担保张说无事。”

李隆基眼观面前的惨状,脸上未曾动容,仅说了一声:“王毛仲,为何还不把他架出去?”

王毛仲急忙带领数人上前,连拖带抱将张光弄出殿内。

李隆基起身道:“源卿,你要加速审理。退朝吧。”

牛贵儿很快将张说被拘的讯息告知了武惠儿。

春天的脚步,已然悄悄来临,满庭的绿树花香,既悦人眼目,又沁人心脾。武惠儿步出殿外信步慢行,心中着实惬意。

她不喜欢张说。

武惠儿深明李隆基的禀性,她若仗着皇帝的宠爱,动辄在李隆基耳边对朝政说三道四,则此专宠肯定会慢慢消失。一个后宫之人失去皇帝的喜爱,则万事皆休,强似于死。

朝政这个权力圈里,历来争锋甚健,尤其是宰相之位,由于位居中枢,争夺更猛。张说为相之时,虽对皇帝逢迎巴结,然对非本派之人极度刻薄,那么盼望张说下台者,肯定不会少了。武惠儿此前就打定了主意:我年纪尚轻,大可一侧敛眉静观,等待张说下台。

天下之人若想无错,须以无职无权之身什么事儿也不用做。其实职权本身就是出错的渊薮,何况张说还善于揽权呢?

武惠儿注意上了御史台的这几个人。

武惠儿又想,张说已罢相,谁为继任者呢?

李隆基将张说下狱之后,即开始思索谁来继任的事儿。是时宋璟任东都留守住在洛阳,李隆基不想与源乾曜商议人选之事,由此乾纲独断。

他想起了京兆尹李元纮。

此次崔隐甫三人弹劾张说,使朝中的文学派和吏士派之争显露端倪。所谓的文学派人士皆为科举出身,目前在朝中占据多数,这些人有一个特点,即如张说那样,认为非科举出身者皆少文无识,由此不屑。李隆基冷眼旁观,渐渐发现这种倾向,其想授任李元纮,就有平衡两派的考虑。

其实非科举出身者也有长处,他们往往从最底层吏职干起,最后能胜出者虽为少数,然明达吏事,善理时政。

李元纮就是小吏出身,其公正处事,极有盛名。

后一日,李隆基制授李元纮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是为宰相职。

如此一来,中书令一职空悬,侍中源乾曜成为主要宰相,李元纮为其副。

源乾曜率领三司会审张说,奈何张说咬紧牙关,仅承认对张观和范尧臣有所关照,对所控事体坚决否认。

其时僧人道岸、张观和范尧臣皆被下在狱中,李林甫也将王庆则移交给大理寺,并将吉温所逼出的王庆则伏辩同时交上。

三日后,源乾曜入宫向李隆基禀报此案初步审理结果。

李隆基听完案情过程,又拿出众伏辩瞧了一遍,最后拿出王庆则的伏辩再细阅了一遍,疑惑地问道:“张说坚执不认,然此妖人的伏辩中,分明说到其从张观和范尧臣之请,曾数为张说卜筮。源卿,你瞧这句话说得多么露骨:‘张令现在虽位极人臣,其犹有远大前程。’哼,张说已官至一品,还想有多大前程啊?”

源乾曜答道:“陛下圣明。臣也以为这句话最为紧要,且张观、范尧臣的伏辩中也承认此事,足为佐证。”

“由此看来,张说难脱干系了?”

源乾曜为人谨慎,张说出事其内心欣喜,然知皇帝与张说的渊源,雅不愿在此案审理过程中推波助澜,使自己露出形迹。皇帝现在如此问询,他知道事体重大,不敢随便作答,遂斟酌再三,方缓缓答道:“臣等四人审理此案时,在张说涉案深浅之上也有分歧。臣奉旨主理此案,不敢妄自发言,由此多听他们三人意见。”

“嗯,他们三人意见若何?”

“韦抗和胡珪以为,张观和范尧臣得张说所荐为官,由此感恩,他们与妖人交往卜筮应当属实,其卜筮过程殷勤向妖人探问张说究竟,应在情理之中,然将之归于张说授意,有些牵强;崔隐甫则认为旁证甚详,张说难脱干系。”

李隆基心中想道,此案由崔隐甫三人奏起,崔隐甫作为发起之人,当然希望张说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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