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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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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又转颜一笑,说道:“三郎,要说这韦皇后实在为一个不睿智之人,她寻来宗纪等人,除了为其献歌逢迎外,还能给她帮什么忙?我看呀,只会帮些倒忙而已。还有呀,韦氏现在一心谋取大位,我看也是虚妄。就是三哥不想当皇帝了,还有四哥嘛,什么时候又轮上她了?”

李隆基连连摇手,说道:“姑姑言过了。父亲已然二让天下,这皇帝之位,他说什么也不想了。”

太平公主哈哈一笑道:“你焉知四哥内里心思?”太平公主说到这里,忽然感到今日的言语已然说得太多,这个三郎绝顶聪明,不能让他完全洞悉自己心思为好,遂道,“也是,四哥此生最爱田舍翁,不愿多操一点心,若让他操劳天下,还不如杀了他。也罢,我们不说这些话题了,越说越气,还不气坏了我们的身子。三郎,我们说点轻松的事儿。我知你爱编曲填词,最近你与那赵氏小妾有何新作呀?”

赵敏现在已为李隆基诞下一名男婴,此前杨氏为李隆基生下了长子李嗣直,则此子为其次子,名李嗣谦。

李隆基答道:“姑姑,侄儿去年在潞州,一日见秋风扫庭间落叶,心感触之,后来回京途中看到路旁落木萧萧,遂成此曲,名之为《感庭秋》。侄儿与赵氏前时合练,已将此曲敷演齐备,姑姑有空,可以一观。”

太平公主笑道:“你也知道我不善诗文,对音律更加一窍不通了。不过此曲既写秋风,想你在潞州时滋味不太好受,有所寄托吧?好呀,届时我入四哥府中,你让那赵氏来歌舞一回,舞姿好看与否,我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姑姑太谦了,你将秋风与心意联在一起,怎么又不懂音律了?姑姑说个时日,届时我操鼓,让赵敏与您歌舞一回。”

太平公主想了想道:“后日晚间如何?你回去告诉四哥,就说我那日要入府拜望。”

“侄儿自会知会父亲。姑姑此去不可空手,侄儿与赵敏到时候要讨赏。”

“嗬,你倒会顺杆儿爬,竟然来勒索我了?”

“侄儿不敢,不过姑姑之赏,那是不可不要的。”

太平公主笑指李隆基道:“就说了这一会儿话,你贫嘴的功夫又见长了。”

这时,薛崇简入门道:“母亲,晚膳已备好,请入宴吧。”

太平公主点头道:“好,你先去吧,我再与三郎说上几句话就过去。记住,就我们四人,别的人让他们自便吧。”薛崇简领命后转身离去。太平公主这样说,自是将自己现在的夫婿武攸暨也排除在外。好在武攸暨此人很是乖觉,其与武家大多数男人的跋扈性子不同,平素低调恭顺。则天皇后当初想让太平公主改嫁给武承嗣,太平公主坚决不同意,自己选择了武攸暨,她当时瞧中的就是武攸暨的这种性格。只可惜武攸暨当时已有夫人,让其停妻再娶或者让太平公主做妾,则天皇后绝对不能接受。不过则天皇后自有她的办法,她派人暗杀了武攸暨的夫人,这样,武攸暨丧妻再娶太平公主,就变得水到渠成了。

李隆基闻言太平公主有话要说,殷勤问道:“姑姑还有何事吩咐侄儿?”

太平公主笑道:“也没有太大的事儿。你刚才说四哥责你爱玩交际,我却以为不然。你别看我的性格比较外向,然我心底里始终以为,男女毕竟有别。女人嘛,终归在家描红识书方为正理,男儿则要志在四方,闻达天下。”

太平公主所言实为儒家多年来所提倡的大道,惜则天皇后当政后大力提升女人地位,女人似乎也可从家中移至台前,以致男女功能有所混淆。则天皇后之后,如今韦皇后、上官婉儿、安乐公主,乃至眼前的太平公主,在政坛上叱咤风云,风头不减则天皇后当时,是为例证。

李隆基闻言也很诧异,心想姑姑是否今后就改了心性不成?其心中这样疑惑,口中犹称赞道:“姑姑所言甚是。盼后日姑姑见了父亲,还请姑姑帮侄儿说情,以缓其势。”

“罢了,别讨便宜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四哥说得声音再高,你依旧我行我素,其行无改。”

“姑姑这样说,小侄定为悖逆之人了,侄儿不敢担当如此大罪。”

“哈哈,好了,不要贫嘴。对了,我那日在毬场上看到你的那些朋友,比较有趣。”

李隆基闻听太平公主提起自己的这帮朋友,不明白她为何对此有了兴趣,遂顺口答道:“是呀,他们的爱好与侄儿相似,彼此说话也投机,因此来往颇多。”

“嗯,很好嘛。我想托你一件事儿,你要用心去办。”

“姑姑所命,侄儿分内所当。”

“你那崇简哥哥,也是一个不爱交际的主儿,在外面没有什么朋友,就爱在府内与典签王师虔一起弄诗吟文,实在让人惆怅。我刚才说了,男儿要志在四方,需要朋友。将来我百年之后,这个家还需要他来主持,他如此行事,我如何能放心?”

“崇简兄敦厚谦逊,极有兄长之风,姑姑不可责之太苛。”

太平公主摇摇头道:“我不想他长久如此。我想托你之事,就是请你把崇简与王师虔带入你的朋友圈里,让他们学一些交际的本事,你觉得为难吗?”

李隆基觉得姑姑此招匪夷所思,所谓朋友,那是志趣相通之人因有默契而常常交往,没听说过生硬地将人硬塞入他人圈内。不过薛崇简为人很好,其言语不多,性情很随和,相信自己的朋友圈能够容纳此人。李隆基并未多想,只是觉得答应了此事,今后与姑姑的联络就可加深一层,遂满口答应道:“姑姑所命,隆基定遵照执行,有何为难之处呢?只是我的这帮朋友层阶太低,怕崇简兄耻与他们交往。”

“又胡说了,那么你与他们交往,莫非自甘堕落不成?废话不要多说,就这么办吧。走吧,我们吃饭去。”太平公主立起身,执起李隆基之手,牵着他走出门外。

韦安石这些天异常恼火,自己与世无争。怎么事儿还会与自己扯上干系?

宗楚客私下里透出话儿,说话内容辗转传入韦安石的耳中。宗楚客说话大意为:一个老不死的如此恋栈相位,自己明里不敢说话,却主使来放暗箭。哼,总有一天,这个老不死的会知道后果的。

韦安石知道宗楚客辱骂自己的原因,按照宗楚客的理解,由于宗楚客顶替了中书令的位置,那么韦安石心有不甘。此次韦安石抓住西域之事大做文章,目的就是把宗楚客赶下台,这样韦安石可以回来依旧做中书令,可以一报前仇。

然韦安石实在冤枉,他从未有此种心思,没有任何动作。

崔琬为则天皇后当政时长安三年的进士,韦安石当时为神都留守,兼判天官、秋官二尚书事。按照当时的规制,士子们参加天部的“关试”之后,正式取得了入仕的资格。所以,“关试”之后,由朝廷出资举办“关宴”,由状元担任录事,然后再按名次担任主宴、主酒、主乐、主茶等名目,宴席的排场很大。“关宴”上,众入仕进士推天官侍郎坐在首席,并尊称为“座主”,于是这些进士与天官侍郎就有了一层师生关系。此后的岁月里,他们互相提携,较之普通的师生又多了一层微妙的关系。天官尚书虽不被称为“座主”,那也是有相当渊源的。崔琬作为此届的进士,韦安石当时兼判天官尚书事,自然两人就有了一层关系。此次崔琬上书弹劾宗楚客与纪处讷二人,朝中之人只要稍稍辨其渊源,肯定会得出由韦安石主使的结论。

韦安石想到这里,不禁摇摇头。心想此次弹劾若非崔琬本人的意思,那么即为主使之人处心积虑,有意将视线向自己转移,从而混淆视线。韦安石毕竟仕宦多年,深明其中的名堂,他到现在忽然深深佩服起这位蒙面的主使之人:不露痕迹,招数够狠!

韦安石想破了脑袋,始终想不出此位主使之人的端倪。眼前朝中局势,韦皇后势力可谓一枝独大,韦皇后的亲信把持了朝中大政,如宗纪二人此种劣行,放在任何朝代都是大罪,若则天皇后当政,也断然轻饶不了他们。可是由于韦皇后三言两语,皇帝就轻轻放下,还莫名其妙地让他们结为兄弟,真是旷古奇事。如此局势下,李氏宗族之人唯求自保,如自己这样不肯趋炎附势的大臣想请求致仕以避祸,谁还会有闲暇时间出手进攻呢?韦安石实在想不出这位高人是谁!

思虑之间,韦安石忽然动了一个心思,自己好长时间未去拜见相王了,近日要去走动一回。

李隆基回府后办了两件事,他首先把乐工头儿叫来,让他依自己所谱《感庭秋》之曲排练,后日要入相王府敷演,同时派人去叫刘幽求入府。

刘幽求很快来到,李隆基将他召入中堂耳房,然后将门窗紧闭,两人开始轻言轻语说话。

李隆基把今日姑姑召见自己的过程复述一遍,然后说道:“刘兄,你当初让我与姑姑联手,看来天佑我们。现在我尚未有动作,姑姑就找上门了。她让崇简跟随我们,今后联系会更为紧密。”

刘幽求沉思一会儿,然后说道:“太平公主不愧为太平公主,殿下,太平公主之睿智,我等难及啊!”

“刘兄何出此言?”

刘幽求微微一笑,反问道:“太平公主目光如炬,她这次主动召见殿下,定是以为殿下对她有益处。你说,太平公主瞧中了什么?”

李隆基闻言并不说话,也是微微一笑。他在太平公主府中已经意识到,姑姑这一次示以亲切之意,缘于她瞧中了自己的这帮朋友。她既然瞧中了自己的这帮朋友,则其心中定有图谋,且此图谋并非小事。

刘幽求说道:“太平公主既有如此念头,我们此前的一个谜团终于可以解开了。”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不错,这次弹劾主使者实为姑姑,姑姑的这一次行动实在做得很好,她若不找我,且说了这么多话儿,我们此前所言终为猜疑。”

李隆基与刘幽求此前密切关注着这次弹劾之事,静观事情的发展方向。待结果水落石出,两人不禁啼笑皆非,他们事先也想过许多结果,绝对想不到会以这种结果结束。事情过程中,李隆基多方探询各种线索,并让王崇晔悄悄打探崔琬与李尚隐的底细,以判断事件的起因。

他们绝对不相信主使者为韦安石,因为明眼人都知道,韦安石现在采取了退避三舍以避祸的策略,肯定不会指使自己的门生出面弹劾以引火烧身,为宦多年的韦安石断不会出此蠢招儿。那么,主使者到底为谁呢?

他们细想了一圈,就对太平公主有了一些猜疑。李隆基知道,父亲绝对没有心思干这等事儿,自己又没有任何动作,那么思来想去,只有姑姑比较可疑。今日与姑姑一会,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刘幽求笑道:“如此很好嘛,我此前说过让殿下联络太平公主,现在她主动找上门来,就不用再费周章了。太平公主实在厉害,她那日到毬场里一观,竟然能瞧出殿下交友的目的,不愧为太平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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