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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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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哥儿闻言,面上毫无异样, 只笑了笑, 睫羽微颤, 轻声说道:“三姐放心。儿与七姐, 虽说是离多会少,一年到头, 也见不了几回, 但每隔上几日, 七姐便会派人送钱回来,生怕儿受了委屈,就连儿住的那宅子, 每日也有将士轮班把守。”

徐三听了这话,眉头却依然紧锁。

若是从前的郑七,论人品, 论性情, 徐三多多少少都还能安得下心的。但如今的郑素鸣,统率三军, 权势日重, 而徐三不止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更还站在了截然相反的政治立场。那个老成持重的郑七, 早已不复存在。

那么如今的郑七, 会否因为徐三而苛待贞哥儿呢?贞哥儿又向来信奉出嫁从妇,以妻为天,饶是他受了甚么委屈, 也断然不会对徐三多言。若非今日郑七授意,让他来此说和,只怕他都不敢、不愿来见徐三一面。

眼见得徐三沉默不语,好似心事重重,眸中满是忧虑,贞哥儿不由缓缓笑了,掩口轻咳两下,随即弱声说道:“近来乃是多事之秋,北地又向来荒寒,儿担忧七姐,寤寐不宁,受了风寒,不过是小毛病罢了,三姐不必忧心。”

他稍稍一顿,又缓声说道:“儿今日入得营中,是来跟三姐辞别的。这仗已经打到了燕乐城,七姐便打算让儿去个太平地方,暂避战火。临别在即,儿也再没有别的牵绊,便央了七姐,让儿来看三姐一回。”

徐守贞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徐三听罢,心间也不由软了几分。只是听徐守贞这话里的意思,即便到了这时候,郑七都不打算让贞哥儿去京中与徐阿母团聚同住,也不知到底是打的甚么主意。

徐三心中暗暗一叹,接着点了点头,沉声笑道:“七姐的安排,倒也周全。贞哥儿,你安心去罢,待到停战休兵了,天下太平,我便亲自去接你上京。阿母念叨你许久了,她这人,刀子口,豆腐心,最惦记的啊,其实还是你。”

徐守贞听了这话,眼睑低垂,缓缓笑了。一时之间,他也忆起了尚未出阁之时,一家三人在寿春城里的小日子,虽比不得如今富贵,却也是安稳太平,其乐融融,如今回想,竟有几分唏嘘之感。

贞哥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低着头,细声细气,只又委婉地劝了徐三几句,说郑七也有自己的难处,人在宦海,身不由己,待到红尘事罢,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总不好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说国难当头,同仇敌忾,方为正道。

贞哥儿说这一番话时,磕磕绊绊的,弱声弱气,头也不抬。徐三听着,对于是谁教他说的,已然是心知肚明。她也未曾多言,只笑了笑,让他趁着天色未暗,早早上路,至于其余杂事,她心中有数,自会拿捏得当。

贞哥儿见她勉强算是应下,总算是松了口气,接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根红线,殷殷递至徐三手中。徐三低头一看,便见那朱红色的细线上,串着一枚梅花形的铜币,其上雕有龙凤龟蛇,寓意吉祥,正面写的是“长命富贵”四字,翻过来则是“天下太平”。

徐三一笑,当着贞哥儿的面,忙不迭将那红线系在手上。贞哥儿看在眼中,不由得弯唇而笑,那小鹿一般的眼眸湿漉漉的,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一般纯善可爱,无忧无虑。

贞哥儿的笑容,看得徐三不由一怔,没来由地竟有几分恍惚之感。她稍稍一顿,温言道谢,眼见得时辰不早,便亲自将贞哥儿送出了营帐外。

她身着盔甲,负手立于帐前,遥遥只见军营之外,黄昏迤逦,红日西沉,贞哥儿由人搀上了车架,隐隐还听见数声压抑的低咳,少顷过后,马车辘辘而动,渐去渐远,终是不见。

“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古人所言,今夕所叹。

贞哥儿辞别而去,隔日里梅岭竟给徐三送了封密信来。徐三本无心见她,可这日里秋雨连绵,梅岭孤身撑伞,苦等许久,徐三见她如此,心生不忍,终是让人唤她进了营帐。而梅岭所带来的这一封信,竟是出自昆仑奴之手。

徐三瞥了梅岭两眼,面无表情,缓缓展信,只见昆仑奴言简意赅,提了两件要事。其一乃是对徐三致以歉意,说是朱芎草之事,她有意欺瞒,调虎离山,实在是因为她报仇心切,已然等不及了。

昆仑奴知道,只要将这朱芎草的草籽融入男子血中,最多只需十来日,那人就会喉结萎缩,声音变细,力气大不如前。她带着这朱芎草回到军中之后,便将草籽混入了伤药之中,而这些微小的草籽,一旦接触到男子的血液,就会顷刻间消泯于无,深深融入他们的身躯之中。

现如今温阳城内,但凡是受过伤、且在军中治过伤的金国士兵,几乎无一幸免。而如今十余日已逝,朱芎草带来的症状,已经渐渐在他们身上显露。

此外,昆仑奴还在信中提及,再过两日,便是金国大军偷袭燕乐之时,她将行军路线、大致装备、城中剩余兵力等一一详述,让徐三事先做好准备,哪怕不能反攻回去,也务必要将燕乐守住。

徐三眨了眨眼,将信上所言,牢牢记在心间,接着便提起紫砂茶壶,打开壶盖,将这封密信完全浸没于浓茶之中,待那信上的寥寥几行,全都模糊作一团,看也看不清楚,她这才将茶壶递与梅岭,让她出去收拾干净。

梅岭见她吩咐自己做活,心中很是有几分高兴,连忙应声而去。而待她转身之后,徐三独自一人,身着明光铠甲,坐于书案之后,眉头微蹙,兀自思量起来。

哪怕时至此刻,她仍然无法完全相信昆仑奴所言,除非亲眼见得,否则她无法肯定朱芎草是否会起作用,又会否起到事先所料的那般作用。而昆仑奴对徐三透露金国军队的作战计划,也说不定是引蛇出洞之计,只等徐三率军而来,三面夹攻。

再者,哪怕昆仑所言非虚,哪怕她泄露金国计划,乃是因为一心投诚,那么徐三又该如何与其他军中将领协商应对之计?毕竟,她不能透露昆仑奴的身份,那便也无法说清这消息的来历,若是直说出来,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安上通敌的罪名。

徐三坐在椅上,闭目细思良久,遽然之间,眉头一纵,计上心来。

眼望着案上烛红悠悠,徐三忍不住勾起唇角,莞尔一笑。她摘下红缨头盔,闲闲轻挑灯花,暗道此计若是可成,不但能顺利攻下落入敌手的温阳城,更还能遥遥保住京都府中,官司缠身的徐玑,真可谓是一矢双穿,两全其美。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写了遍大纲,乐观估计一个月半能完结……

第192章 岂料一朝还反目(四)

岂料一朝还反目(四)

徐三这一计,使的是连环计。

她知道金国大军欲要偷袭, 定然会有蛛丝马迹, 便刻意给温阳城的探子下了令, 让他们务必要在某几处多多留意。果不其然, 至隔日晌午之时,便有探子来报, 说是见得数名金国士兵在闲暇之时, 手中不住把玩着小木棍, 还有几人,给战马摘铃勒口,形迹可疑。

金人把玩的这小木棍, 可不是甚么随意捡拾来的玩物,而是偷袭战时的一种制胜法宝。人若是口中咬着这小木棍,行军之时, 便可闭气止咳, 保持肃静,至于给马摘铃勒口, 就更是偷袭作战的准备之一。

这些细节之处, 若是徐三不特地叮嘱, 那些探子从无经验, 必然会有所遗漏。而如今有了徐三交待, 那这金军将要偷袭,便是信而有征,凿凿有据。

探子的信报传至城中之后, 郑素鸣也是十分重视,连忙召集将领,议事筹谋。郑七能从一介士兵,步步爬升,成为三军统帅,自然也有她的本事,徐三在旁细细听着,竟与她昨夜所思大抵相似,不谋而合。

只是为了远在京中的徐玑,徐三稍稍一想,又开口补充道:“从温阳到燕乐,共有五条路,其中两条,乃是阳关大道,剩余三条,则是羊肠小径。方才郑将军说,每条道路,都派将士暗中把守,若遇敌人,则放火烧林,竭声报信。依我之见,倒不若用上烟花代替。”

金元祯向来是实用主义者,只管目的与结果,绝不做无用之功。他虽召来能人奇士,开发了不少火器,但似烟花这般对于军事发展帮助不大,充其量只能丰富民众业余生活的玩意儿,他是看不上眼的,因而如今只有宋国的京都府有,金人便是听过,也未曾见过。

徐三说的用放烟花来报信,就是拿烟花来当信号弹用。若是烟花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那它的意义就与从前截然相反,民间百姓也会对它另眼相看,至于徐玑这场官司所引发的种种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郑七听过之后,多看了徐三两眼,倒也没多说甚么,只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徐将军所言有理,就按着你说的,这么吩咐下去。”

她如今再与徐三说话,口气已然平和许多。

徐三听在耳中,再忆起徐守贞临别所言,心中一软,不由叹道,若是以后数十年,也能如此和睦相处,那可真是十分难得了。

山川萧条极边土,旌旗逶迤碣石间。隔日夜半,徐挽澜与郑素鸣并肩立于燕乐城楼之上,被银甲,执长剑,噤然不语,只紧紧注视着城外山林。入夜之后,四野俱寂,住在城外的农户大半都已避难而去,往年此时,倒还有星星点点的烛火,如今却是漆黑一片,人烟难觅。

夜是如此之静,这种静谧,无疑让等待显得更为漫长。

徐三倚在城楼边上,等了许久,虽说是吊胆提心,可到底还是有些困倦。她望了眼天边星子,不由勾起唇来,缓缓自袖中拿出了周文棠赠予她的薄荷香筒,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那几缕困意,立即驱散不见。

徐三把玩着那小香筒,微微蹙眉,又缓缓抬首,望向远方。而就在此时,她只听得三声噼啪巨响,接着便见烟花接连腾空,猛然间于月中绽开,绚烂如雨,徐三一见,立时精神大振——昆仑奴所言非虚,这金军人马,还真是分了三路,衔枚疾走,打算偷营劫寨,再下一城!

她与郑七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底深处,看到了难掩的兴奋之色。

大宋颓靡良久,如今时机已到,也该率军出征,倾注全力,光复山河了!

二人不复多言,各自领军而去。金军原本想打一场偷袭战,不曾想半道却遇上埋伏,大半将士皆被山火困住,其余诸人又被宋国军队迎头痛击,猝不及防之间,被杀了个丢盔弃甲,鸟散鱼溃。山林之中,尽是哀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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