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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关东四大门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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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一家三口取道向东南松江府行去。在道上走了三日,这一晚到了龙驹镇。三人在一家客店中借宿。石清夫妇住了间上房,石破天在院子的另一端住了间小房。闵柔爱惜儿子,本想在隔房找间宽大上房给他住宿,但上房都住满了,只索罢了。

当晚石破天在床上盘膝而坐,运转内息,只觉全身真气流动,神清气畅,再在灯下看双掌时,掌心中的红云蓝筋已若有若无,褪得极淡。他不知那两葫芦毒酒大半已化作了内力,还道连日用功,已将毒药驱出了十之八九,心下甚喜,便即就枕。

睡到中夜,忽听得窗上剥啄有声。石破天翻身而起,低问:“是谁”只听得窗上又是得得得轻击三下,这敲窗之声甚是熟习,他心中怦的一跳,问道:“是叮叮当当么”窗外丁珰的声音低声道:“自然是我,你盼望是谁”

石破天听到丁珰说话之声,又是欢喜,又是着慌,一时说不出话来。嗤的一声,窗纸穿破,一只手从窗格中伸了进来,扭住他耳朵重重一拧,听得丁珰说道:“还不开窗”

石破天吃痛,却生怕惊动了父母,不敢出声,忙轻轻推开窗格。丁珰跳了进来,格的一笑,道:“天哥,你想不想我”

石破天道:“我我我”

丁珰嗔道:“好啊,你不想我是不是你只想着那个新和她拜天地的新娘子。”石破天道:“我几时又和人拜天地了”

丁珰笑道:“我亲眼瞧见的,还想赖好罢,我也不怪你,这原是你风流成性,我反而喜欢。那个小姑娘呢”

石破天道:“不见啦,我回到山洞去,再也找不到她了。”

想到阿绣的娇羞温雅,瞧着自己时那含情脉脉的眼色,此后却再也见不到她,心下惘然若失。

丁珰嘻嘻一笑,道:“菩萨保佑,但愿你永生永世再也找不着她。”

石破天心想:“我定要再找到阿绣。”但这话可不能对丁珰说,只得岔开话题,问道:“你爷爷呢他老人家好不好”

丁珰伸手到他手臂上一扭,嗔道:“你也不问我好不好唉唷死鬼”原来石破天体内真气发动,将她两根手指猛力向外弹开。

石破天道:“叮叮当当,你好不好那天我给你抛到江中,幸好掉在一艘船上,才没淹死。”随即想到和阿绣同衾共枕的情景,只想:“阿绣到哪里去了她为甚么不等我”这些日来他勤于学武,阿绣的面貌身形只偶而在脑中一现即去,此刻见到丁珰,不知如何,竟念念不忘的想起了阿绣。

丁珰道:“甚么幸好掉在一艘船上是我故意抛你上去的,难道你不知道”石破天忸怩道:“我心中自然知道你待我好,只不过只不过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丁珰噗哧一笑,说道:“我和你是夫妻,有甚么好不好意思”

两人并肩坐在床沿,身侧相接。石破天闻到丁珰身上微微的兰馨之气,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但想:“阿绣要是见到我跟叮叮当当亲热,一定会生气的。”伸出右臂本想去搂丁珰肩头,只轻轻碰了碰,又缩回了手。

丁珰道:“天哥,你老实跟我说,是我好看呢还是你那个新的老婆好看”

石破天叹道:“我哪里有甚么新的老婆就只你只你一个老婆。”说着又叹了口气,心想:“要是阿绣肯做我老婆,我那就开心死了。只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她又不知她肯不肯做我老婆”

丁珰伸臂抱住他头颈,在他嘴上亲了一吻,随即伸手在他头顶凿了一下,说道:“只有我一个老婆,嫌太少么又为甚么叹气”

石破天只道给她识破了自己心事,窘得满脸通红,给她抱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推拒,又舍不得这温柔滋味,想伸臂反抱,却又不敢。

丁珰虽然行事大胆任性,究竟是个黄花闺女,情不自禁的吻了石破天一下,好生羞惭,一缩身便躲入床角,抓过被来裹住了身子。

石破天犹豫半晌,低声唤道:“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丁珰却不理睬。石破天心中只是想着阿绣,突然之间,明白了那日在紫烟岛树林中她瞧着自己的眼色,明白了她叫自己作“大哥”的含意,心中大喜若狂:“阿绣肯做我老婆的,阿绣肯做我老婆的。”随即又想:“却到哪里找她去呢”叹了口气,坐到椅上,伏案竟自睡了。

丁珰见他不上床来,既感宽慰,又有些失望,心想:“我终于找着他啦”连日奔波,这时心中甜甜地,只觉娇慵无限,过不多时便即沉沉睡去。

睡到天明,只听得有人轻轻打门,闵柔在门外叫道:“玉儿,起来了吗”石破天应了声,道:“妈”站起身来,向丁珰望了一眼,不由得手足无措。闵柔道:“你开门,我有话说”

石破天道:“是”略一犹豫。便要去拔门闩。

丁珰大羞,心想自己和石破天深宵同处一室,虽是以礼自持,旁人见了这等情景却焉能相信何况进来的是婆婆,自必被她大为轻贱,忙从床上跃起,推开窗格,便想纵身逃出,但斜眼见到石破天,心想好容易才找到石郎,这番分手,不知何日又再会面,连打手势,要他别去开门。

石破天低声道:“是我妈妈,不要紧的。”双手已碰到了门闩。丁珰大急,心想:“是旁人还不要紧,是你妈妈却最是要紧。”再要跃窗而逃,其势已然不及。

她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但想到要和婆婆见面,且是在如此尴尬的情景下给她撞见,不由得全身发热,眼见石破天便要拔闩开门,情急之下,左手使出“虎爪手”抓住他背心“灵台穴”,右手使“玉女拈针”捏住他“悬枢穴”。石破天只觉两处要穴上微微一阵酸麻,丁珰已将他身子抱起,钻入了床底。

闵柔江湖上阅历甚富,只听得儿子轻噫一声,料知已出了事,她护子心切,肩头撞去,门闩早断,踏进门便见窗户大开,房中却已不见了爱子所在。她纵声叫道:“师哥快来”

石清提剑赶到。

闵柔颤声道:“玉儿玉儿给人劫走啦”说着向窗口一指。两人更不打话,同时右足一登,双双从窗口穿出,一黑一白,犹如两头大鸟一般,姿式极是美妙。丁珰躲在床底见了,不由得暗暗喝一声采。

以石清夫妇这般江湖上的大行家,原不易如此轻易上当,只是关心则乱,闵柔一见爱子失了踪影,心神便即大乱,心中先入为主,料想不是雪山派、便是长乐帮来掳了去。她破门而入之时,距石破天那声惊噫只顷刻间事,算来定可赶上,是以再没在室中多瞧上一眼。

石破天被丁珰拿住了要穴,他内力浑厚,立时便冲开被闭住的穴道,但他身子被丁珰抱着,却也不愿出声呼唤父母,微一迟疑之际,石清夫妇已双双越窗而出。床底下都是灰土,微尘入鼻,石破天连打了三个喷嚏,拉着丁珰的手腕,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只见她兀自满脸通红,娇羞无限。

石破天道:“那是我爹爹妈妈。”丁珰道:“我早知道啦

昨日下午我听到你叫他们的。”石破天道:“等我爹爹妈妈回来,你见见他们好不好”丁珰将头一侧,道:“我不见。你爹娘瞧不起我爷爷,自然也瞧不起我。”

石破天这几日中和父母在一起,多听了二人谈吐,觉得父母侠义为怀,光明正大,和丁不三的行径确是大不相同,沉吟道:“那怎么办”

丁珰心想石清夫妇不久定然复回,便道:“你到我房里去,我跟你说一件事。”石破天奇道:“你也宿在这客店”丁珰笑道:“是啊,我要半夜里来捉老公,怎不宿在这里”向石破天一招手,穿窗而出,经过院子,一看四下无人,推门走进一间小房。

石破天跟了进去,不见丁不三,大为宽慰,问道:“你爷爷呢”丁珰道:“我一个儿溜啦,没跟爷爷在一起。”石破天问道:“为甚么”丁珰哼的一声,说道:“我要来找你啊,爷爷不许,我只好独自溜走。”石破天心下感动,说道:“叮叮当当,你待我真好。”丁珰笑道:“昨儿晚上不好意思说,怎么今天好意思了”石破天笑道:“你说咱们是夫妻,没甚么不好意思的。”丁珰脸上又是一红。

只听得院子中人声响动,石清道:“这是房饭钱”马啼声响,夫妇俩牵马快步出店。

石破天追出两步,又即停步,回头问丁珰道:“你可知道松江府在那里”丁珰笑道:“松江府偌大地方,怎会不知”

石破天道:“爹爹妈妈要去松江府,找一个叫做银戟杨光的人,待会咱们赶上去便是。”他乍与丁珰相遇,却也不舍得就此分手。

丁珰心念一动:“这呆郎不识得路,此去松江府是向东南,我引他往东北走,他和爹妈越离越远,道上便不怕碰面了。”

心下得意,不由得笑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石破天目不转睛的瞧着她。

丁珰笑道:“你没见过么这般瞧我干么”石破天道:“叮叮当当,你你真是好看,比我妈妈还好看。”又想:“她和阿绣相比,不知是谁更好看些”丁珰嘻嘻而笑,道:“天哥,你也很好看,比我爷爷还好看。”说着哈哈大笑。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石破天终是记挂父母,道:“我爹娘找我不见,一定好生记挂,咱们这就追上去罢。”丁珰道:“好,真是孝顺儿子。”当下算了房饭钱,出店而去。

客店中掌柜和店小二见石破天和石清夫妇同来投店,却和这个单身美貌姑娘在房中相偕而出,无不啧啧称奇,自此一直口沫横飞的谈论了十余日,言词中自然猥亵者有之,香艳者有之,众议纷纭,猜测多端。

石破天和丁珰出得龙驹镇来,即向东行,走了三里,便到了一处三岔路口。丁珰想也不想,径向东北方走去。

石破天料想她识得道路,便和她并肩而行,说道:“我爹爹妈妈骑着快马,他们若不在打尖处等我,那是追不上了。”

丁珰抿嘴笑道:“到了松江府杨家,自然遇上。你爹娘这么大的人,还怕不认得路么”石破天道:“我爹爹妈妈走遍天下,哪有不认得路之理”

两人一路谈笑。石破天自和父母相聚数日,颇得指点教导,于世务已懂了许多。丁珰见他呆气大减,芳心窃喜,寻思:“石郎大病一场之后,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但只须提他一次,他便不再忘。”一路上将诸般江湖规矩、人情好恶,说了许多给他听。

眼见日中,两人来到一处小镇打尖。丁珰寻着了一家饭店,走进大堂,只见三张大白木桌旁都坐满了人。两人便在屋角里一张小桌旁坐下。那饭店本不甚大,店小二忙着给三张大桌上的客人张罗饭菜,没空来理会二人。

丁珰见大桌旁坐着十八九人,内有三个女子,年纪均已不轻,姿色也自平庸,一干人身上各带兵刃,说的都是辽东口音,大碗饮酒,大块吃肉,神情甚是豪迈,心想:“这些江湖朋友,不是镖局子的,便是绿林豪客。”看了几眼,也没再理会,心想:“我和天哥这般并肩行路,同桌吃饭,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快活得紧了。”店小二不过来招呼,她也不着恼。

忽听得门口有人说道:“好啊,有酒有肉,爷爷正饿得很了。”

石破天一听声音好熟,只见一个老者大踏步走了进来,却是丁不四。石破天吃了一惊,暗叫:“糟糕”回过头来,不敢和他相对。丁珰低声道:“是我叔公,你别瞧他,我去打扮打扮。”也不等石破天回答,便向后堂溜了进去。

丁不四见四张桌旁都坐满了人,石破天的桌旁虽有空位,桌上却既无碗筷,更没菜肴,当即向中间白木桌旁的一张长凳上坐落,左肩一挨,将身旁一条大汉挤了开去。

那大汉大怒,用力回挤,心想这一挤之下,非将这糟老头摔出门外不可。哪知刚撞到丁不四身上,立时便有一股刚猛之极的力道反逼出来,登时无法坐稳,臀部离凳,便要斜身摔跌。丁不四左手一拉,道:“别客气,大家一块儿坐”那大汉给他这么一拉,才不摔跌,登时紫涨了脸皮,不知如何是好。

丁不四道:“请,请大家别客气。”端起酒碗,仰脖子便即喝干,提起别人用过的筷子,挟了一大块牛肉,吃得津津有味。

三张桌上的人都不识得他是谁。但均知那大汉武功不弱,可是给他这么一挤之下,险些摔跌,这老儿自是来历非小。丁不四自管饮酒吃肉,摇头晃脑的十分高兴。三桌上的十八九个人却个个停箸不食,眼睁睁的瞧着他。

丁不四道:“你怎么不喝酒”抢过一名矮瘦老者面前的一碗酒,骨嘟骨嘟的喝了一大半碗,一抹胡子,说道:“这酒有些酸,不好。”

那瘦老者强忍怒气,问道:“尊驾尊姓大名”丁不四哈哈笑道:“你不知我的姓名,本事也好不到哪里去了。”那老者道:“我们向在关东营生,少识关内英雄好汉的名号。在下辽东鹤范一飞。”丁不四笑道:“瞧你这么黑不溜秋的,不像白鹤像乌鸦,倒是改称辽东鸦为妙。”

范一飞大怒,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咱们素不相识,我敬你一把白胡子,不来跟你计较,却恁地消遣爷爷”

另一桌上一名高身材的中年汉子忽道:“这老儿莫非是长乐帮的”

石破天听到“长乐帮”三字,心中一凛,只见丁珰头戴毡帽,身穿灰布直缀,打扮成个饭店中店小二的模样,回到桌旁。石破天好生奇怪,不知仓卒之间,她从何处寻来这一身衣服。丁珰微微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点倒了店小二,跟他借了衣裳,别让四爷爷认出我来。天哥,我跟你抹抹脸儿。”说着双手在石破天脸上涂抹一遍。她掌心涂满了煤灰,登时将石破天脸蛋抹得污黑不堪,跟着又在自己脸上抹了一阵。饭店中虽然人众,但人人都正瞧着丁不四,谁也没去留意他两人捣鬼。

丁不四向那高身材的汉子侧目斜视,微微冷笑,道:“你是锦州青龙门门下,是不是好小子,缠了一条九节软鞭,大模大样的来到中原,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这汉子正是锦州青龙门的掌门人风良,九节软鞭是他家祖传的武功。他听得丁不四报出自己门户来历,倒是微微一喜:“这老儿单凭我腰中一条九节软鞭,便知我的门派。不料我青龙门的名头,在中原倒也着实有人知道。”当下说道:“在下锦州风良,忝掌青龙门的门户。老爷子尊姓”言语中便颇客气。

丁不四将桌子拍得震天价响,大声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连说三句“气死我了”,举碗又自喝酒,脸上却是笑嘻嘻地,殊无生气之状,旁人谁也不知这“气死我了”四字意何所指。只听他大声自言自语:“九节鞭矫矢灵动,向称兵中之龙,最是难学难使、难用难精。甚么长枪大戟,双刀单剑,当之无不披靡。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风良心中又是一喜:“这老儿说出九节鞭的道理来,看来对本门功夫倒是个知音。”听他接下去连说三句“气死我了”,便道:“不知老爷子因何生气”

丁不四对他全不理睬,仰头瞧着屋梁,仍是自言自语:“你爷爷见到人家舞刀弄棍,都不生气,单是见到有人提一根九节鞭,便怒不可遏。你奶奶的,长沙彭氏兄弟使九节鞭,去年爷爷将他两兄弟双双宰了。四川有个姓章的武官使九节鞭,爷爷把他的脑壳子打了个稀巴烂。安徽凤阳有个女子使九节鞭,爷爷不爱杀女人,只是斩去了她的双手,叫她从此不能去碰那兵中之龙。”

众人越听越是骇异,看来这老儿乃是冲着风良而来,听他说话虽是疯疯癫癫,却又不似假话。长沙彭氏兄弟彭镇江、彭锁湖都使九节鞭,去年为人所害,他们在辽东也曾有所闻。

风良面色铁青,手按九节鞭的柄子,说道:“尊驾何以对使九节鞭之人如此痛恨”

丁不四呵呵大笑,说道:“胡说八道爷爷怎会痛恨使九节鞭之人”探手入怀,豁喇一声响,手中已多了一条软鞭。

这条软鞭金光闪闪,共分九节,显是黄金打成,鞭首是个龙头,鞭身上镶嵌各色宝石,闪闪发光,灿烂辉煌,一展动间,既威猛,又华丽,端的好看。

众人心中一凛:“原来他自己也使九节鞭。”

丁不四道:“小娃娃武功没学到两三成,居然便胆敢动九节软鞭,跟人家动上手,打到后来,不是爬着,便是躺着,很少有站着走回家的,那岂不让人将使九节鞭之人小觑了爷爷早就听得关东锦州有你这么一个青龙门,他妈的祖传七八代都使九节鞭。我早就想来把你全家杀得干干净净。只是关东太冷,爷爷懒得千里迢迢的赶来杀人,碰巧你这小子腰缠九节鞭,大摇大摆的来到中原,好极,好极还不快快自己上吊,更等甚么”

风良这才明白,原来这老儿自己使九节鞭,便不许别人使同样的兵刃,当真横蛮之至。他尚未答话,却听西首桌上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哼幸好你这老小子不使单刀。”

丁不四向说话之人瞧去,只见他一张西字脸,腮上一部虬髯,将大半脸都遮没了,脸上直是毛多肉少,便问:“我使单刀便怎样”那虬髯汉子道:“你爷爷也使单刀,照你老小子这般横法,岂不是要将爷爷杀了你就算杀得了爷爷,天下使单刀的成千成万,你又怎杀得尽”说着刷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单刀,插在桌上。

这口单刀刀身紫金,厚背薄刃,刀柄上挂着一块紫绸,一插到桌上,全桌震动,碗碟撞击作响,良久不绝,足见刀既沉重,这一插之力也是极大。

这汉子是长白山畔快刀掌门人紫金刀吕正平。

只听得豁啦一响,丁不四收回九节鞭,揣入怀中,左手一弯,已将身旁那汉子腰间的单刀拔在手中,说道:“就算爷爷使单刀,却又怎地啊哟,不对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单刀是武林中最寻常的兵器,这一十九人中倒有十一人身上带刀,眼见丁不四抢刀手法之快,心头都是一惊,不由自主的人人都是手按刀把。

只听他又道:“爷爷外号叫做一日不过四,这里倒有一十一个贼小子使单刀,再加上这个使九节鞭的,爷爷倒要分三日来杀”众人听他自称“一日不过四”,便有几人脱口而出:“他他是丁不四”

丁不四哈哈大笑,道:“爷爷今儿还没杀过人,还有四个小贼好杀。是哪四个自己报上名来要不然,除了这个使九节鞭的小子,别的只要乖乖的向我磕十个响头,叫我三声好爷爷,我也可饶了不杀。”

但听得嘿嘿冷笑,四个人霍然站起,大踏步走出店门,在门外一字排开,除了风良、范一飞、吕正平三人外,第四人是个中年女子。

这女子不持兵刃,一到门外便将两幅罗裙往上一翻,系上腰带,腰间明晃晃地露出两排短刀,每把刀半尺来长,少说也有三十几把,整整齐齐的插在腰间一条绣花鸾带之上。

范一飞左手倒持判官双笔,朗声说道:“在下辽东鹤范一飞,忝居鹤笔门掌门,会同青龙门掌门人风良风兄弟、快刀门掌门人吕正平吕兄弟、万马庄女庄主飞蝗刀高三娘子,和人有约,率领本派门人自关东来到中原。我关东四门和丁老爷子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如此一再戏侮,到底为了甚么”

丁不四对他的话宛若全然不闻,侧头向高三娘子瞧了半晌,说道:“不美,不好看”他说这五个字时眼光对着高三娘子,连连摇头,似是鉴赏字画,看得大大不合意一般。这神情自是人人都知,他在说高三娘子相貌不佳。

那高三娘子性如烈火,平素自高自大,一来她本人确有惊人艺业,二来她父亲、公公、师父三人在关东武林中都极有权势,三来万马庄良田万顷,马场参场、山林不计其数,是以她虽是个寡妇,在关东却是大大有名,不论白道黑道,官府百姓,人人都让她三分。丁不四如此放肆胡言,实是她生平从未受过的羞辱,何况高三娘子年轻之时,在关东武林中颇有艳名,此时年近四旬,风华亦未老去。关东风俗淳厚,女子大都稳重,旁人当面赞美尚且不可,何况大肆讥弹她气得脸都白了,叫道:“丁不四,你出来”

丁不四慢慢踱步出店,道:“就是你们四人”突然间白光耀眼,五柄飞刀分从上下左右激射而至。这五柄飞刀来得好快,刀身虽短,劈风之声却浑似长剑大刀发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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